偌大的中心剧院里,只剩下了三个佣兵。本来在门口排队的观众们都被驱散了,而看守他们的警卫队正在紧急疏散剧院周围的人并且拉起警戒线。
“该死博克,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不想出这样的主意,我们根本没有办法!”
“跟计划差得太远了!现在我们已经亲口告诉那些警卫剧院里面有炸弹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出去告诉他们其实炸弹是我们自己做的?”
“如果我不这样说,他们会离开么?我们又不把炸弹安装在椅子下面!”
“老天爷,这件事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圆!”贾斯愤愤地说。
“赶紧,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折返了!”钱伯向他们吼道。“贾斯,赶紧把这个安装在承重墙那里!承重墙是哪一面?其他炸弹该放在哪里?”
“可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手上没有图纸!”博克有些束手无策。原本他们应该按照剧院的图纸安装全部的炸弹的,但是现在他们的图纸在背包里被警卫队严加看守。
“你以前不是美术系的吗?”
“哦老天爷,我只是个画画的!这是一座剧院啊!我的老师难道还会教我剧院的承重墙是哪……”博克突然停住了。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了下来。
“怎么了博克!你在愣什么?没时间了,现在我们只能顾及这一处地方!”
他回想起了塞纳河美术学院的那个留着一撇小胡子的教授,他不但古板而且严肃,完全开不起玩笑,和他那滑稽的秃头完全相反。那个老头教授他们建筑结构。
虽然他是一个顽固的老头,不过他十分博学,而且意外地爱好古典时代——现在的人把混乱时代前的300年都这样称呼。
而创造了三枫群岛上一切的,被三枫人尊为“国父”的中山先生——他的青铜像还立在这座中心剧院的门口——也是古典爱好者。
“博克!博克!”
“闭嘴,钱伯!我在回忆!”
“回忆?这个时候?该死,你到底在……”
博克大吼:“让我安静1分钟我就可以找到安装炸弹的地方了!”
1分钟实在是太漫长了,但是他们必须等。
博克抓狂地抱住脑袋。是什么?教授为什么提到过中山先生?建筑,对,建筑。中山先生拥有一群一百五十年前最优秀的考古学家,他们四散在世界各地,在所有人正在重建家园的时候为他送来了各种古籍和各种各样的老玩意儿。
一些书则记载了一些古建筑的结构。
博克并没有好好听那个教授的课,一切都是相当混沌。但是他必须回想起来。
大本钟。那个正是学生议府所在的钟楼参考的设计。
还有呢?剧院是怎么样的?
芬兰!对,芬兰!
芬兰剧院!不对,好像哪里有点问题?设计图是怎么样的?
“三枫的国父中山先生也是一个戏剧爱好者,他在三枫群岛和清顺半岛上设计了很多剧院,几乎是整个世界上所有剧院的一半。”教授沙哑的声音在他的脑内回荡。
“科隆大剧院,莫斯科,奥地利国家剧院……”
“而在清顺半岛上的清顺学院,大家想必都知道吧?”
“我知道了!”博克兴奋地大叫。“我知道所有的炸弹的摆放地点了!”
米兰卡斯拉大剧院,用公元元年来算的话,建于1778年的一座剧院。整整七层看台,设计是古典时代的巅峰之作之一。
这座中心剧院虽然有一些改动,但是如果是参考卡斯拉剧院的话,大部分应该是一样的。他想起了剧院的结构,也想起了他们计划中的炸弹的位置。
“该死,你们听!”是脚步声。警卫队回来了。
“贾斯,钱伯,给我争取5分钟!至少要炸毁承重墙!”
“炸毁?计划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不能——”
“集中炸弹炸毁一堵只会让剧院更加危险而不是倒塌!没时间安放在我们既定的位置了!”
贾斯和钱伯咬咬牙,把炸弹交给了博克,博克狂奔向幕后。五分钟。
吉恩十分困惑。中心剧院建成了一百三十年,清顺学院已经有了一百年的历史,这是第一次发生炸弹袭击事件,而且正好是在那些外迁人佣兵进入学院的时候。
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但是炸弹是货真价实,他也亲眼看到了。博克正在努力拆卸一枚在椅子底下的炸弹。
“所有非军事人员全部离开中心剧院!重复一遍,所有非军事人员全部离开中心剧院!”他们在剧院外的十米建立了警戒线,而所有他们目击范围里面的路人全部被赶走了。根据博克的说法,这样的炸弹可能威力不大,但是如果数量多,甚至会波及剧院外的其他地方。
出于什么目的要在中心剧院安装炸弹?恐怖袭击?
他又回忆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
博克突然抬起头,让他们所有人离开,包括那些已经在剧院门口的人们。他脸色苍白,嘴里不停的说着“炸弹”两个字。
吉恩记得自己当时是多么地可笑。他一边嘲弄着博克眼花一边蹲下身子,直到他隐约也看见了一个不可名状的物体,他感受到了恐怖畏惧的情绪。
一枚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他们这样的距离毫无疑问会被炸得粉碎。
他转过头,看见贾斯和钱伯也满脸惊异。比起将要死亡的恐惧,他们更多的是无比的吃惊甚至有些茫然。
可能所谓的佣兵也是胆小鬼吧,就像他们还要穿着防弹衣进剧院一样。
他还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个字。“不行,我们必须支援你们……”其实他们主要目的是监视这些佣兵。但是,一个佣兵却发话了。“如果你们警卫队还不赶快行动,这里的所有人都要完蛋了!”
警卫队的人手严重不足,而且他们很奇怪地接到了首都的命令加强中心区的巡逻,更是让警卫队捉襟见肘。如果封锁中心剧院,他们也必须出去帮忙。这样就会留着这三个佣兵在没有警卫队看护下留在剧院里面。这是吉恩希望避免的情况。
“放心,我们接受过训练的,你们没有吧?而且防弹衣可以减少炸弹冲击力,可能不会死呢。”一个博克这样说。看上去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于是吉恩他们全部都出去支援队长。
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解决了,过了十分钟了,里面依然没有一点动静。吉恩开始察觉到一丝奇怪。那些家伙在里面干什么?而且本来他们就在剧院外鬼鬼祟祟,要拆弹的话为什么不从正门进入?
吉恩叫了四个警卫,进入了剧院。
没有人!
吉恩顿时警觉了起来。不对,他们还在拆卸炸弹?
吉恩打了个手势,3把枪举了起来。
“你们还在?”
突然一个人影站了起来,他们把枪对准了他。
“喔喔,别开枪,这就是你们对待你们盟友的方式?”他满脸灰尘,这张充满讥讽的脸毫无疑问是贾斯。
“如何,炸弹怎么样了?”
“我们还在研究,该死,这东西有些复杂。”
他感觉有些不对。
“其他人呢?”
下面,举起了两只手。
“我们都在研究这个该死的炸弹,你们不要进来,很危险的!”贾斯说。
吉恩慢慢靠近他们。“还要多久?这个剧院有多少炸弹?”
“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但是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排查,可能……2个小时?”
“1个小时,现在也不会变,而且必须在我们的监视之下,你们会完成的。”吉恩放下了枪,但是他突然发现,趴在地上的只有钱伯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呢?那个发现炸弹的人呢?”他再次举起了枪,他身后的警卫也对准了贾斯。贾斯举起双手。
“别,别激动各位,博克是我们之中的精英,他很清楚哪些地方还有可能有炸弹,他已经去清查了。”
“你们最好不要在我们面前耍什么花样。”吉恩摆了一下头,两个持枪警卫点点头,一排一排搜索过去。
“不要停,佣兵!继续干你的活!”钱伯只能继续。
这时候,队长进来了。“吉恩,情况如何?”
“这里少了一个佣兵。”
“我都说了他去清查……”
“闭嘴,你也蹲下。”吉恩把枪对准了贾斯的脑袋,强迫他蹲下。
“报告,没有发现更多炸弹,没有佣兵的踪迹。”
队长沉默了一下。“我和你们一起去,七层吗?我负责中间三层,你们上下各两层,务必找到那个佣兵!”
“是!”
“用得着这样对待盟友吗?”
“等到看见你们的朋友了我们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不迟。”他招呼了另外一个警卫,两个人监视着他们。
钱伯紧张地全身哆嗦。他们只给博克争取了2分钟。
他们进入了哥伦比亚区,这里是高中部最为靠东的地方,距离中心区仅仅1.6英里。他们在乔治楼歇脚。这里将在下午举办盛大的茶会,而为了招待尽可能多的顾客,这里由老师经营的咖啡店也将征用周围的备用教室。
他们向服务员点了一杯湿卡布奇诺和一杯意式拿铁。乔治老师是咖啡爱好者,他对这些颇有研究。据说他在清顺校立图书馆待了整整三十年,终于还原出了古典时期的咖啡味道,而这世界范围内可谓也是绝无仅有。
清顺学院就是这样一个顶尖的学院。
孕育了能泡出最为正宗的咖啡的老师,也孕育了最为冷血的连环杀手之一。
“那么,柏美小姐,说说事情的始末吧。”
柏美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自己的发梢。“对把病号带到咖啡厅的人我没什么想说的。”
“啪!”真吾拍了桌子站起来。他盯着柏美的眼睛看。柏美也依然顶着她的扑克笑容对着真吾笑着,完全没有反应。
服务员不慌不忙地过来,擦干净了翻倒在桌子上的柠檬水,并且收走了杯子。
“你这个怪物!”真吾咒骂道,坐了下来。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下来呢。”
接着就是漫长而又难熬的沉默。真吾不知道如何再次开口,一直到服务员把咖啡端了上来,并且深深鞠了一躬。
服务员退去了,而调配咖啡的乔治老师也转身进入了后厨。
咖啡店只剩下他们两人。
时钟每秒都在打碎静默。
“我可能是怪物吧。”
“哎?”真吾抬起头,但是柏美却低下了头,表情被刘海遮住了。她端起了意式拿铁,但是没有入口。
“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我必须除掉他。”
真吾放下了卡布奇诺。“他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但是是他把我叫出来的,他要和我把事情解决掉。”
“这是接下来要调查清楚的。他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头顶的电扇慢悠悠地转着。
柏美抬起头,这是真吾第一次看见柏美的苦笑。一直以来她都以杀人为乐。就真吾所知道的就至少有3个受害者。可能还有更多。柏美曾经和他说过,她有一段时间十分得癫狂。
他明白。一定是无法接受她的死吧,冬姬的死。
他突然觉得胃绞痛。冬姬的死对他,对于真吾也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她改变了他的人生,但是他呢?他又是怎么报答她的?
“卡斯勒知道了那个人是我杀的,而那个人是他的一个手下,一个好兄弟。”
“那个人?”他有印象。佐佐木,那些人都叫他“恶魔之手”,因为他私底下掌控整个清顺学院,甚至可以说整个清顺半岛的“恶魔之手”的交易。据说“恶魔之手”在混乱时代前被戏称为“冰毒”。
卡斯勒通过了某种手段知道了她的身份?
“难道说,已经其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他的脑子里面已经浮现出那几张讨人厌的脸了。他们确实足够聪明,很多次接近了真相。
柏美抿了一口咖啡,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无论怎么样,这都没有关系。倒是你的伤怎么办?不在场证据已经没有了吧?”
她点点头。
真吾也感到压力。异能类似于魔法一样,但是依然有很多的未知。比如,现在没有一种异能是可以治愈伤口的。柏美并没有在推断死亡时间里面的不在场证据,而且她的腹部的那几道伤口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愈合。怎么办?
“看来,我执行委员长的身份可以派上用场了。”真吾苦笑道。
风纪委员会没有人有这个能力可以判断死亡时间,所以尸体会被转移到执行委员会。执行委员会相当于清顺学院的重案组,而其中有人对于法医的活儿相当在行。真吾明白,除非破坏尸体来干扰他们对死亡时间的判断,否则柏美没有办法摆脱嫌疑。一旦她脱下衣服露出伤痕,一切都完了。
“真吾?真吾?”
真吾反应了过来。柏美已经叫了他很多次,她鼓起脸。
“抱歉抱歉,在想事情。”
“在想怎么帮我吗?”柏美微笑着。
“不,我只是在想如何帮你脱罪来让我摆脱这些干系。”
“哎。”柏美说。“这就是,傲娇吗?”
真吾苦笑了一下。
以前的真吾和柏美别无二致。可能他也没有资格说柏美吧。
“我只是在想,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怪物了吧。”
柏美没有反应。
而我则是最为残忍的怪物吧。
一个高大的男生生气地翘起二郎腿。“你最好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他说。“把我们从祭典中拉到议府长室,就算你有这个权利,我们也会商讨让它消失的。”
“可以了富兰克林。”一个眼神冷酷的女生推了推眼镜。“听她说吧。”
奏把他们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女仆装?浴衣?旗袍?连裤袜?你们还真是蛮享受祭典的。不过如果你们想要杀了我请之后再说,我有正事。今天晚上7点,我想要召开校级议事、班长联名盟。”
“校级议事?班长联名盟?安藤,这笑话可不好笑啊。”另外一个小巧的少女抚平了自己裙边的褶皱。
“我看起来是想搞笑的吗?把三桐仪召集起来的目的还有什么?”
奥利维亚坐了下来。“原因呢?”
奏也在圆桌边坐下来。“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吗,中心区的谋杀?”
三个人互相看着对方。“我们都在忙自己班的活动,发生了什么?”
“卡斯勒被谋杀了。”
“卡斯勒?难道是,那个惹是生非的卡斯勒·温斯顿?”富兰克林高声问道。
奏悲痛地点点头。
三桐仪都不说话了。
科拉推推眼镜。“这件事情非常棘手,看来校级议事、班长联名盟必须尽快召开了。不过,确认过是不是……”
“应该不是圣十字干的,现场没有血十字的标记,但是……凶手毫无疑问是一个老手。”
富兰克林捏紧拳头。“我同意了。”
奥利维亚也点点头,表示赞同。“但是,你不会就这些事情开校级议事的吧,安藤奏?”
奏皱皱眉。奥利维亚虽然梳着双马尾,外表看起来非常童真,然而她却是一个精明得有些狡黠的人。她已经看透了自己。
三桐仪是校级议事选举出的统管校级议事事务的人,他们无疑是精英。而且权力在某些方面高于学生议府长。想要拿到执行委员会的指挥权,必须通过他们这一关。
“是的,还有别的事情,我要求校级议事同意我暂时性接管执行委员会,并且封锁学院3天。”
科拉突然站起身。“我们走,我们只同意就卡斯勒谋杀案一事召开校级议事,其他的议题将无效。”
“等等,科拉,不要这么无情啊。”富兰克林露出了严肃的表情。“看起来,你还有话要说,干脆说完吧,安藤?”
“我还要求校级议事宣布从现在开始清顺学院进入‘战时紧急状态’。”
奥利维亚不满地咂嘴。“你真是一个权力狂啊,安藤。”
奏苦笑了一下。“我只是在为了学院。帝国的大军兵临城下,而我们还在这里举办庆典?如果我不能掌握足够多的军队,我们该怎么抵抗帝国?”
“警卫队的调遣已经在你的掌握之中了,清顺半岛的半数精锐!”科拉说道,她还是坐了下来。“你还想要什么?执行委员会?排挤掉班长联名盟,把权力集中在校级议事,然后利用学生议府长的身份和战时紧急状态完全掌握校级议事,最后一个人统治清顺学院,是这样的吗?”
“听着。”奏说。“我明白我的请求十分过分,但是,这也是无奈之举。身为清顺学院学生议府长,我要保护的是这个学院和所有人,而不是你们死扣的那些追求权力!听着,你们这些自私的家伙,你们要无论如何让权力分散都是没有用的,我会想办法拿到它们的!”
“你可以试试看。”科拉嘲弄道。“我们三桐仪提出反对的议案,你可以看看校级议事会不会搭理你。”
奥利维亚和富兰克林站起身。“再见了,议府长。”
“砰!”大门被狠狠甩上了。
无论如何,她已经拿到了开展校级议事的权力了。
几乎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让校级议事受理三桐仪否决的议案。除非,能够获得班长联名盟的全票同意。“战时紧急状态”在一定时间内完全否定了班长联名盟的所有权力,直到学生议府长宣布这个状态结束。班长联名盟会同意一个完全否认自己权力的事情?恐怕是不可能的吧。他们更不会放任议府长获得执行委员会的权力的吧。
清顺学院的历史上,总共启动了2次“战时紧急状态”,但是它的启动和结束都是由当时拥有最终裁决权的汉宜理事会决定的。而现在,汉宜理事会已经不知所踪,而作为替代……虽然议府长获得了汉宜理事会下属的警卫队调遣权,但是依然受到很多的限制。
现在她只有一个选择,她并不想这样做的。
依靠警卫队强制启动战时紧急状态,并且接管执行委员会。
也就是所谓的“兵变”。
如果可能的话,她不是想这样做的。奏是安藤家的人,而这样做,无疑是把自己的未来断送掉。当然,这个国家都可能已经看不见未来了,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她下定了决心,她要强制夺取执行委员会。让那些对政治痴迷的家伙来掌握权力只会让现状变更加糟糕。
“‘战时紧急状态’啊,奏?”奏突然听见了一个她永远忘不掉的家伙的声音。她隐藏了情急之下发动的异能,转过身子。那个家伙,郑欣怡半倚着门,一脸嘲弄。
又是这个令人讨厌的侧马尾!奏心里想着。
“学姐,您到这里有何贵干?”她尽可能保持自己的礼仪得体,而奏在心里面已经诅咒了为欣怡放心的警卫无数遍。
“你还是老样子伪善啊,这样我就放心了。”欣怡看起来似乎并不冷静,准确来说,她有一些兴奋。
当然不是因为清顺祭。
奏感觉到一股寒意。“学姐你知道了?”
欣怡点点头。“如果你是指卡斯勒被杀了的话,我想大部分人都应该听说了吧。”
不是一个好兆头。消息总是会像这样不胫而走,而温斯顿家族得知这件事情也是迟早的事情。可能,他们其实也已经知道了。
只有以前的汉宜理事会还可以镇得住他们,汉宜理事都是由本岛选来的权贵。但是今非昔比,在汉宜理事会那群胆小鬼逃回本岛的现在,没有人恐怕能够和温斯顿家族相提并论,在这清顺半岛上。
欣怡对奏的烦恼心领神会:“其实呢,我……”
奏制止了欣怡继续说下去。“班长代表无权介入执行委员会的调查,我们只需要向你提交最后的调查报告。另外,社团被禁止参与其中。还有其他问题了吗,学姐?”
欣怡咂舌。“但是如果有学生议府长的特许的话,社团可以参与其中的吧,不是吗?”
“看来你没有搞清楚情况。要不是你是班长代表,还有一些看不清现实的蠢货们求情,你的那个破社团——准确来说应该叫同好会——早就被我给叫停了。你觉得我会允许你参与到一个这么重要的……”
“我是班级代表,我的名望很大,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可以离开我的办公室了,学姐。”
“意味着班长联名盟会考虑让你就‘战时紧急状态’和执行委员会的事情搬上校级议事。”欣怡不慌不忙地说。
奏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学姐有这个能耐?这可不是什么人气投票的拉票现场,这个议案可是让你们失去所有权力的议案哦!你觉得那些家伙会允许吗?”
“奏打算凭借这警卫队来完成吧?”欣怡冷笑一下。“会成功的吧?纵使是三桐仪也没有办法不通过你来直接调遣执行委员会的吧?那么,我们还是会失去权力。但是,你的声名不好听吧,政变者?”
奏让欣怡坐在圆桌边,她自己也坐了下来。
“班长联名盟来帮助我?”
“反正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的,那么干脆就让我们来帮你一把。”
“这样的说辞,可以吗?”
“足够了,大家都是明眼人,我们班长联名盟。”
“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欣怡诡异地笑了一下。“你应该问,学姐你的条件是什么。”
“学姐,你和你的推理部有什么要求?”
“果然是聪明人呢,奏。”她的脸色严肃起来。“推理部全员全程协助执行委员会,共享所有有关的信息。”
“我不会允许的……之类的话,也没办法说了吧。”奏苦笑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欣怡端庄的脸,深深叹了一口气。“但是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你会知道的,但是你现在可以选择吗,议府长?武装来夺取全部权力然后名声扫地?”
奏明白,和眼前的这个人合作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你又怎么敷衍班长联名盟的人?条件……”
“11点,班长联名盟会议室。你来告诉我们要给我们什么权力吧,只要有诚意就可以了,我个人是不在乎的。”
“你只在乎圣十字的事情吧。”奏满足地看着欣怡的笑脸慢慢扭曲。“简直就像复仇天使呢。”
“那么,协议达成了吧。”郑欣怡无疑是出色的。转眼间她已经收回刚才的表情,重新换上了笑容。“现在我就给你一点诚意。这是我的情报。卡斯勒死前和我有一些联系,一个星期前吧,他向我要了一张我推测为‘圣十字’的人的名字清单。”
“那个写着将近300个人的名单,而且其中大部分人都有几次谋杀的不在场证明?”奏挖苦道。
“这只是推测罢了,推测!所以,依我看,他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好吧,感谢你的情报,我想可能会有用吧。”奏挥挥手,示意欣怡出去。
郑欣怡很生气。“都说了是情报交换吧?”
奏拿着手指抵着自己的嘴唇。“剩下的,你去执行委员会了解吧?今晚之前他们就会知道我们的合作……”
“下午3点之前。”郑欣怡字字掷地有声。
“好吧,下午三点之前。”
“哦对了。”在郑欣怡刚刚走出门时,奏又发话了。“根据我们在现场的调查,杀了卡斯勒的,无疑是一个连环杀手。”
还有3枚炸弹。博克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要是现在被发现的话就全完了……
“咚咚!”
该死,他骂道。贾斯和钱伯没有为他拖住足够的时间。他往下看了一眼,一个警卫正在往他的地方赶。
安装完全部的炸弹还需要花费他至少2分钟的时间,但是这个警卫可以在30秒之内看见他。
“听见了就回话!”警卫在叫他。
现在炸弹的量恐怕还是没有办法对剧院造成可观的伤害的吧?他十分无奈。现在只能改变计划了。
他向那个警卫回了话。“喂,我在这里拆了三枚炸弹!”
警卫举枪对准了博克。
“别开枪!我已经搜索过了这里了!三枚炸弹,全部安全解除了!”
“双手举起来!把该死的炸弹放在地上!双手抱头!没错,现在慢慢走下来!”警卫向他喊道,然后解除了保险。
这个警卫拿着博克的眼镜蛇——MP5F指着他。博克感到有些好笑。
队长和另一个警卫赶了过来。“这些都是你拆卸的?一个人?”队长上去拿起了炸弹。
“是的,是的。这座剧院现在已经安全了。我已经把所有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
“放下你们的枪。”队长对炸弹一窍不通,他随意地看了几眼,然后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些炸弹已经没有用处了,让我们兄弟会处理掉吧。”博克想伸手去拿。
但是队长可不是这么想的。“警卫队将会负责保管炸弹。”队长说。“你可以肯定吧?剧院已经安全了?”
“没错,已经完成了,比我想的要快很多呢。”博克故作轻松地说。
“我想你下面的同伙可不是这么想的。”队长示意了他看向下面的贾斯和钱伯。
吉恩依然心有余悸。“队长,你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除非你想对付首相的亲卫。”
“剧院安全了?”
“那些佣兵这么说的。他们没有道理说谎吧。”
吉恩感觉事情不简单。他们口口声声提到一小时时间太紧,而是事实上,半小时已经结束了。拆卸炸弹真的这么简单?为什么一开始那些佣兵要在剧院边晃?
另一边,三个佣兵穿起雨衣,混入了人群中,匆忙地赶往中心庭院。
“炸弹的量不够,剩下的也在警卫队的手上,这对我们晚上的计划完全不利啊!”贾斯对博克的意见很大。
“是的,炸弹的量完全不够。所以,我们的计划要改一改。”
“具体呢?”
“这些事情,等我们安装好中心庭院的炸弹再回钟楼……发生了什么?”
整个中心庭院都已经被警卫队和风纪委员封锁了。一些人在警戒线外悄悄地说着什么。
“中心庭院和周围的楼都进行紧急封闭了,晚上就可以向大家开放了,请多多谅解!”一个看起来很正派的男生对着失望的人群说。
“喂,发生了什么?”
“啊?你不知道啊?”一个瘦弱的男人指了指一条小径。“发生了谋杀案了,就在那个地方啊,听说死的温斯顿的公子,哎呀。”
“谋杀!”贾斯愤怒地说。“今天是怎么了?”
“贾斯。”钱伯用军人的眼神巡视了一下。中心庭院戒备森严,风纪委员到处都是,就算他们没有什么战斗力,佣兵也不能冒着被认出来的风险打晕几个人来继续他们的炸弹计划。
他们在剧院里面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
“只能撤退了,贾斯,博克,走了。任何风险都是不值得的!”
“我有一个计划,现在只能够这样了。”
“这个计划最好管用!”贾斯恼怒地跟着他们离开了。
“执行委员长,你到底去干嘛了?现在我们都忙成一团了!”
“对不起,对不起。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绪音?”
“中心庭院的谋杀案你听说了吗?”金绪音手忙脚乱地拿出一份资料,递给了一栞真吾。执行委员会已经乱成了一团,杀人事件可是刑事罪,执行委员会会派出他们的特别对策组来调查。但是,这次的死者是卡斯勒,温斯顿家的少爷,这就让执行委员会很难办。
真吾也明白。如果是温斯顿家族的话,毫无疑问会强迫议府长找到凶手吧,不惜一切代价。温斯顿家族早就有倒戈的意向,如果处理不好,清顺半岛就完蛋了——温斯顿家族掌握了清顺半岛几乎所有的守军。
清顺学院对这里的所有人来说都是意义重大的。如果用古典时代来举例子的话,恐怕清顺学院对于三枫群岛来说,相当于自由女神像之于美利坚合众国,埃菲尔铁塔之于法兰西第五共和国或者长城之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吧。“如果清顺学院沦陷了,三枫群岛就将沦陷”可不是危言耸听的说法。
至少,所有清顺半岛的人们都将失去信心。
无论如何,必须守住清顺学院。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抓到杀了卡斯勒的凶手……吗。”真吾喃喃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落田柏美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也是和关桦夜冬姬的为数不多的几条线索之一。
而这也是真吾在这里的目的。
他翻了一下卡斯勒的资料。虽然卡斯勒在全清顺半岛都是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但是他的经历并不光彩。参加了地下的类似黑社会的组织,吸毒贩毒,打架斗殴,霸凌同学,所有可以想到的罪名都可以往他身上加。
而且,整个学院也没有几个人敢和他叫板。
说实在的,他的死在这些方面来说确实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包括他的手下,佐佐木——“恶魔之手”的死。
佐佐木是大约半年前被柏美杀死的,而他是一个孤儿,性格怪癖,更是学生议府一直没有办法判罪的人之一,所以执行委员会草草调查一番之后就结案了。可能那个女人,那个郑欣怡都比执行委员会认真一些吧。
这么看起来,落田柏美这个杀人魔就好像一个地下判官一样。而这也是拜冬姬所赐。
“这么说起来,卡斯勒的尸检报告呢?”真吾明知故问。
“梅德韦杰夫还在祭典上,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他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绪音说。“委员长需不需要咖啡?乔治老师送了我们一些咖啡豆和咖啡机呢,以后我们可以在这里喝……”
“不劳烦你了,谢谢你绪音。我要去办公室了。”
“嗯……”绪音目送着真吾快步走进办公室。
现在人太多了,楼层里执行委员都在到处走动,而风纪委员无法处理的暴力事件数量也急速增加。嘈杂的人声让真吾无法静下心来。
他必须去电闸,切断电力,包括只供应停尸间的冷气。尸体的快速腐烂是他乐意看到的,这样他们优秀的异能法医梅德韦杰夫就没有办法利用他的能力来准确判断卡斯勒真正的死亡时间了。当然,如果一切可控制的话,他会尽可能提前死亡时间。
是他让柏美的不在场证据化为乌有的,他必须负起责任。
早上的柏美和她的室友在一起,一直到了8点40分左右。8点50分柏美就有保健室老师的口供了。但是,50分后,柏美的行动就变得未知了。
他拿出手机。柏美打给他的通话记录显示,柏美在上午的9点17分打给他的。当时她就在犯罪现场。如果必须的话,真吾可能需要做假证来证明其实他们在去往咖啡店的途中散了一会儿步,拖延了一些时间。
但是,即便他的说辞被相信了,柏美身上的伤口还是未免太过于巧合了一些。
真吾如果直接去电闸,不仅要经过最为嘈杂的人群,而且也会被人注意到。现在,只能清空大楼才有一线生机了。
他有了主意。
他从桌子抽屉里面掏出了一支蜡烛,然后走向了厕所。
即便是清顺学院,发电厂的供电量依然无法满足整个学院。所以,所有人都会备着蜡烛。而夜晚灯光明亮的钟楼也是被人称奇的清顺学院一景。
几分钟后,警报器突然响了起来。灭火器开始运作,所有人都被淋湿了,条件反射般弹跳起来。前台的执行委员赶紧按了紧急录音机。录音机里传出了声音:“请大家不要惊慌,迅速撤离大楼!大楼起火了,请各位迅速离开!这不是演习!再重复一遍……”
执行委员都慌了神,大家互相推搡地往楼梯跑,当场面快要失控的时候,几个经验丰富的学长学姐迅速打开了逃生通道的门。“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离开!还没有看到火舌,来得及!”但是场面还是一片混乱。
守卫执行委员会大楼的警卫队迅速冲了进来,阻止了几个已经失神地到处乱撞的家伙。
金绪音被挤在了人群中无法动弹,一直被推下了楼。她在一楼被推倒在地上,警卫队强行把她从人群里面拖了出来。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委员长!委员长还没有出来!一栞君!”
“赶紧前进,不要回头!我们会去救他的!”警卫把绪音往门外推。
找到了。真吾切断了所有的电力,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就可以提前他的死亡时间,从而让柏美逃脱一劫了。
他推开门,冲了出去,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一栞真吾,赶紧离开,这里着火了!”警卫带着他逃出了大楼。
这样的话,可以争取大概一小时的时间,足够了。虽然不足以让尸体腐烂,但是发臭是肯定的了。
“一栞君!”真吾走出了大楼,绪音突然把他抱住了。“太好了,你没有事!我好担心啊!”
真吾拍拍她的背:“别哭了绪音,我没事。”
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
仿佛他怀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冬姬。
他不知道冬姬的体温是不是这么温暖的,但是他紧紧抱紧了她。“冬姬,对不起……”他不小心说出口。
他突然回过神来,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用别样的眼光看着他。他羞涩地推开了绪音。绪音也擦干了眼角的泪光,但是脸还是像烧起来一样红。
真吾很自责。他竟然想起了她。
一个警卫大声说:“警卫队的支援很快就会赶到,请大家再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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